難怪醫生逃兵越來越多!
週末陽光的早晨，照往例到醫院去看看術後的病人。
球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，路過的一位中年男子，也進到休息區。
一會兒，男子開口問：「打到第幾局了？現在幾比幾啊？」
電視上頭寫得清清楚楚，還這般問話，明顯便是以搭訕為目的。
「喔，現在平手啊，三局上。」我隨口回了。
心中猜想，大概是來醫院推銷或是看護仲介吧。
「喔，現在平手啊，三局上。」我隨口回了。
心中猜想，大概是來醫院推銷或是看護仲介吧。
「你是來探病的，對不？」男子又問。
我盯著電視，隨便點點頭，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。
「平常時候上班，假日還要來照顧病人很辛苦喔？」
「還好啦。」我隨意應了，不置可否。
一會兒，男子又說，依舊迂迴著，「現在藥費很貴哦？」
「沒辦法啦，石油漲，沙拉油漲，什麼嘛都漲。」我聳聳肩說，
「要請24小時的看護，也是要一筆開銷，不便宜呢。」
轉播裡，大棒揮出又高又遠的一球，偏偏在全壘打牆邊給接殺出局，
「真的？！」我睜大眼睛，臉上驚訝的表情，一點兒都不是假作。
他可能把我的表情誤以為是喜出望外，更是得意地繼續說。
「看要不要試試？官司、律師，全部費用都由我們出，
「哦！？」既免費又省事，條件的確相當誘人。而且，他說的是“我
「手續很簡單，我們團隊從頭到尾都會幫你辦妥。」又是一項利多，
「不知道你們的主治醫師是哪一位？當然是越有名的越好。」
見我的表情好像還在猶豫，他緊接著說：「病情、治療、
醫學上多的是“尚未有定論”的東西，硬是要找出相反的佐證，
「這樣就行了嗎？」我愣愣地問，感覺好像太簡單了點兒。
「這是第一步，接下來會先向院方開條件，
「找人施壓？」我皺起眉頭。
「對啊，看你想要找立委還是議員都可以，
說到這裡，我是半點兒都沒有懷疑。病房裡，
「立委都那樣忙，當真都請得到？」我問。
「這你放心！沒問題的啦！」男子是一付“包在我身上”的模樣，「
「哦？有價碼！？」我又一回睜大眼。
「公定價是這樣…」男子的左手比著三隻指頭。
「三萬？！」我一臉驚訝，原來出面「講道理」這工作，油水不少。
「沒啦！三成啦，賠償金額的三成。」男子笑笑地說。
「這麼多啊！」我在心裡盤算，一千萬的三成便是三百萬耶。
「不會多，還好啦，你想想看，反正又不花錢，賠償多少都是賺，
「可是，我家人已經快出院了耶。」我編了個小謊來塘塞，心想：
「沒關係啊，就算是平安出院一樣可以告啊。」
「人都出院了，要怎麼告！？」我又是一臉狐疑。
「隨便找一個什麼事情都行啊，對預後不滿意，對傷口不滿意，
「這樣…可是這樣告得贏嗎？」如此強辭奪理，
「贏不贏一回事，通常院方或醫師最後被煩得受不了，
我稍稍回想聽過的幾個事件，好像的確如此。
「就算…」男子加重了語氣說，彷彿還有殺手鐧，大絕招似的，「
「刊報紙？有效果嗎？」
「怎麼會沒有效果？到時候只要出來哭哭啼啼，
哇嗚，一針見血，為了聲譽，這招肯定都會管用。手段惡毒高明，
眼角見到電視轉播裡，投手不小心丟了個觸身球，
「你回去考慮看看，再跟我聯絡，保證不會後悔。」
「你都會什麼時候過來醫院？」我問。
「都是放假日，因為平常時間來，病房裡都只有看護在，
也不知是哪裡生來的好修養，我竟還能微微笑地接過名片，
天下惡險，莫險過人心。
【外科失樂園/劉育志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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