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即將赴美留學的醫學博士,然而上天卻將不治之症
安排給了他5歲的女兒。為人醫者的他也堅信能為女兒
找到生的希望!可是當所有最先進的治療在女兒身上都
宣佈無效!當年幼的女兒被沒有盡頭的治療之路折磨得
痛不欲生時,他能做的還剩下什麼?
他做了一個冒險之舉:「拔掉女兒身上所有的監視儀器」!
為女兒辦理了出院手續。他像一隻候鳥帶著女兒從北到南
遷徙,讓女兒坦然接受生命的輪迴,用手中的畫筆留下對
這個世界的記憶。
近6年來「候鳥爸爸」背著女兒走遍中國的22個城市,
整理出八百萬字的護理筆記,對生命的釋然也讓12歲
的女兒打破了活不過10歲的醫學預言。
2012年4月2日候鳥爸爸汪永忠在接受記者的採訪時,
翻開書稿的最後一頁含淚誦讀:不知道哪一天是告別?
但我知道,這告別將不再悲慟欲絕!那些肝腸寸斷的過往,
曾經那麼慌張!而今卻像蝴蝶被驚擾的翅膀翩躚而過‥‥‥
「生命理應如此從容,愛你的父親在微笑目送‥‥‥」
●絕壁上的稚嫩花蕊,博士爸爸不忍放棄的希望
2006年2月4日,我永遠無法忘記這一天。
正在上班的我接到美國貝勒醫學院發來的郵件,我的博士申請
已經獲批!我欣喜若狂地撥通了妻子的電話,在我還未來得及
開口前,電話那頭卻傳來妻子沉重的聲音說:你先回家一趟吧!
女兒的身體可能出了點問題。我一愣!喜悅的心情懸在了半空,
一種不祥的預感讓我顧不上多問,立刻趕回了家。
原來,女兒在學校摔了一跌,隨即出現神志不清,意識模糊。
醫院做了簡單的CT檢查並沒有發現異常,看著女兒虛弱地
躺在床上我的心遽然一緊!難道我曾經的懷疑真的將變成現實?
其實一個多月前,我送女兒上學時就發現了她的異常,她頻繁
跌倒,雖然從表像上看可能是腿抽筋,但我還是懷疑女兒神經
系統方面出了問題,為此特意查閱了一些共濟失調方面的資料,
這並非我多疑。
我1979年出生於湖南株洲,在中南大學湘雅醫學院讀本科
時,和同班同學也就是現在的妻子何妍相戀。2000年本科
畢業後我和何妍結婚,之後她分配到昆明市的疾控中心工作,
我則考入昆明醫學院攻讀公共衛生學碩士。
次年4月,我們的寶貝女兒汪芯羽出生。2003年我研究生
畢業後也進入昆明疾控中心做研究員。聰慧可愛的女兒在繪畫
方面天賦過人,3歲時就喜歡用彩筆劃畫,家裡厚厚的畫紙,
張張有模有樣。在讀學前班時,她的作品《海底11米》參加
昆明市兒童繪畫大賽,得到特別獎還被送往日本展覽……
女兒是我和妻子最大的驕傲。
我和妻子將女兒送往昆明市人民醫院進行了全面檢查,卻始終
無法確診,女兒的情況卻越來越糟糕!週末去接女兒時我發現
孩子神情呆滯,跟她說話回應也很慢。
以前每次回家前都要到學校門口的西餐店去給她買她最愛吃的
藍莓蛋撻,她總是快樂地墊起腳尖在櫃檯後面看著服務員打包。
這次我故意拉著她走過西餐店門口而不提此事,女兒的小手在
輕輕用力,示意我停下來。她口齒不清地說:爸……撻……
作為一個醫學專業人士,我太明白了:孩子思維還是正常的,
但已經吐詞不清,她肯定患上了棘手的疾病再不能報有僥倖!
2006年5月我帶著女兒最終在湖南湘雅醫院診斷結果為:
「共濟失調綜合症、症狀性癲癇、肺部感染」,但我根據自己
的經驗判斷,這不是根本原因。果然經過抗感染、化痰排痰、
營養神經等多種治療,女兒症狀沒有得到任何緩解。
為找出女兒的病,我赴美攻讀醫學博士的計畫只能申請延後,
我開始給遠在美國的導師和同學們求助。
2006年11月下旬,女兒出現失語、進食困難等症狀‥‥
她已經不能站立和抬頭了!這時導師卡爾森從美國發來郵件,
建議我給孩子查一下染色體,看看是否為基因突變?
抱著最後一線希望于2006年12月,我們夫婦帶女兒來到
北京大學婦兒科醫院做染色體檢查。
那一天陽光很好,夏風和煦‥‥我坐在醫院外的長廊等著妻子
去拿化驗結果。妻子去了很久,她回來的時候,我遠遠地看見
她面色蒼白,她走近我,顫抖著打開病例放到我面前,我只感
到眼前一黑!女兒終於被確診:她患上了「尼曼匹克病」。
原因是:由於基因的突變!
「尼曼匹克」是一種代謝疾病,患者由第18對染色體上的
NPC1基因突變所致,極其罕見無法治癒!幾乎沒有孩子
能活過10歲!患者在幼兒時期發病,先是手抖、斜視、手腳
無法協調、語言出現障礙,漸漸智力退化、肝脾腫大、抽搐,
最終全身器官衰竭而死。現在女兒已經發展到中期,智力正在
迅速退化,接下來速度會有多快?誰也不敢想像!目前的醫學
水準,沒有明確的治療方法可以扼住命運的喉嚨。
我一個人跑到醫院外號啕大哭‥‥‥!陽光溫暖的午後,北京
街頭車水馬龍,我卻感到自己仿佛浸在福馬林液中,冰冷絕望。
妻子痛哭著依偎著我:我們學醫這麼多年,可是上天為什麼卻
偏偏給女兒安排了不治之症?她決定回昆明辭掉工作,全心在
醫院陪伴女兒治療,我明白,這是一個母親肝腸寸斷的陪伴。
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一下子垮了!美國導師還在不斷催我繼續
博士學位,雖然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國際頂級醫學殿堂,但此刻
我只能選擇果斷的拒絕。
在悲痛中我仍然堅信,自己是醫學碩士一定比普通父母有更多
辦法,我請了長假,打電話給所有同行,瘋狂地尋找一切可行
的治療方案,希望能創造醫學奇蹟。
●生命的寒冬女兒別怕!候鳥爸爸是你永遠的春天
我將女兒送進了昆明市人民醫院治療,因職業便利,我瞭解到
比一般患者家屬更多的治療資訊。
首先我給孩子進行了一系列抗氧化劑治療,我希望通過對不飽
和脂肪酸的過氧化和聚和作用,減少脂褐素和自由基的形成,
女兒血管細,連續三個月用藥,手腳和頭部全部都紮青了‥‥
無奈之下,醫生只能給她埋上輸液通道。雖然免去了每天扎針
之苦,但手臂上的埋管讓原本活潑的女兒再也不敢亂動,就連
簡單的抬手她都變得小心翼翼!半年過去了,效果並不明顯,
女兒的站立能力越來越差。
接著,學西醫的我又轉而求助於中藥,那段時間家裡永遠彌漫
著濃濃的藥味。中醫開的大多是偏方,用藥也比較刁鑽。熬出
來的味道自然是難以下嚥。可女兒卻出奇的聽話,竟然將整整
一碗藥乖乖地喝下去,又3個月過去了,中藥也沒有讓女兒
的病有半點起色。
為了方便照顧女兒,妻子在網上訂購了一台輪椅。傍晚送貨
上門,668元的輪椅何妍拿出700元,我故意問女兒:應該
找多少錢?女兒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!算了很久,她艱難
地說出了一個錯誤的答案。房間裡安靜得可怕!孩子的智力
開始退化了,這證明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!
我依然沒有放棄,幾乎進行著所有嘗試。
有一天我的鄰居告訴我:一年生的甲魚燉山藥可以治療緩解
孩子的症狀,我連忙到處尋找一年生的甲魚。見我千辛萬苦
終於找到兩隻小甲魚,何妍哭著問:這能行嗎?你知道這樣
不行啊!我瞬間淚崩‥‥‥!我不知道自己從什麼時候起,
已經完全拋開了一個醫科工作者的專業和理智?我此刻只是
一名父親,心裡佈滿無能為力痛苦的父親。
2007年11月底,女兒病得連床都起不來了,餵水餵飯
時常常嗆出來,為了不讓我們難過,她即使嗆得再厲害,也
會馬上張開口等媽媽餵下一勺;每次她被治療折磨得難受時,
她會伸出小手去摸媽媽,有時手抖得厲害而摸不到時就發出
嗚咽的喉聲!因為實在無法進食,我們倆只好給她開始鼻飼,
女兒挺著小小的身體,痛苦地配合著!醫生走後,我以同行
的身份去和主治醫生商量下一步治療方案。
此時,女兒的情緒卻出現抑鬱,一向乖巧的她一連三天拒絕
進食,第四天女兒虛弱地睜開她的眼睛說:爸爸,放了我吧!
我,不治了!我,難受‥‥!我心中翻滾著一陣陣的悸痛!
最痛苦的是孩子啊!她被各種治療和藥物折磨我非常清楚,
目前這種遺傳性基因突變引起的疾病是無法治癒的。
過度治療只會增加孩子的痛苦!讓有限的生命更加被折磨!
我再次飛奔到主治醫生病房,取消自己過度治療的建議。
醫生同情地拍拍我的肩:我能理解你的心情,還是尊重孩
子的意願吧。我走出醫生辦公室,淚如決堤‥‥‥
傍晚我將決定告知了女兒,女兒露出了久違的笑容‥‥。
晚上,我看到女兒正在努力地伸手去搆床頭櫃上的病歷和
筆,只見女兒拿到筆後努力地在病歷上畫著什麼‥‥‥?
我心中一喜!要知道女兒手抖得連勺子都拿不住啊,可是
熱愛繪畫的她卻能堅強地握緊筆。我湊近一看,女兒畫的
是病房窗外一小方天空,電線錯落交織成一張網,鴿子飛
過去是憂傷的弧線。女兒癡迷地看著窗外漸漸黯淡下去的
天空問爸爸:我病好後,你帶我去畫畫行嗎?去大森林、
海邊、雪山,有大樹、有松 鼠……我想、畫下來世界。
我鼻子一酸差點哭了出來!工作一直忙,從未帶孩子出過
遠門,大海和森林在她腦海裡還只是電視裡的樣子。
不一會兒妻子買飯回來,女兒很高興、很努力地對媽媽說:
我好多了,能吃飯了!妻子一怔,驚喜而疑惑地望向我。
我是從未有過的心痛!小時候女兒生病時我總是告訴她:
好好吃飯才能好得快。現在女兒是多麼希望快點好起來,
希望和爸爸一起去畫外面的世界啊!
而今也只有畫畫能讓她的狀態稍微好起來。
女兒睡下後,我和妻子守在她床前,目不轉睛地看著她。
孩子艱難地呼吸著,嬌嫩的皮膚有些蒼白,額角透出藍色
血管,我貪婪地看著她,看著女兒稚嫩的小臉上還停留著
她對這個世界陽光而純潔的夢想‥‥,時間越來越短暫了,
到底還有多少個夜晚可以這樣陪在她身邊?妻子失聲痛哭!
淩晨兩點鐘,我在醫院冷清的走廊做了大膽的決定:出院!
帶她去好好描繪這個世界,我要陪著孩子坦然接受有限的
生命,一起從容地去面對告別,一起在短暫的生命旅程中,
盡情地感受一草一木的眷戀。
2007年12月22日,我為女兒辦理了出院手續。
我問女兒:從今以後,咱再也不進醫院了,爸爸要帶你去
很多地方寫生,高興嗎?女兒不敢相信:我沒法、走路。
我說:沒關係!爸爸抱著你!
此時女兒只剩下20餘公斤,瘦骨嶙峋的四肢拖著因肝脾
腫大而鼓囊囊的肚子,我抱起輕飄飄的女兒,女兒抱起她
心愛的畫板,一家三口離開了醫院。在門外坐計程車時,
司機忍不住問:孩子什麼病?怎麼成了這樣?我告訴司機,
女兒的病罕見到全中國不超過10例,我自己是一名醫生,
讀醫學院的時候以為自己可以懸壺濟世,沒想到卻連自己
的女兒都救不了!現在我要帶女兒去過自由、理想的生活。
司機難過地看了看孩子,一路沉默‥‥‥
我將女兒緊緊摟在懷裡,心裡一片澄澈。
●對生命的敬重不一定是竭盡所能地拯救,
也可以是無法挽救時平靜的相依。
對我們這個家庭來說,帶孩子出院並不比將女兒留在醫院
治療來的輕鬆,相反的,這個選擇意味著更大的艱難。
我和妻子家境都不富裕,2003年才在昆明市區購買了
一套二手房,為了給女兒看病,家裡已負債累累‥‥。
我們決定賣掉房子,部分用於還債,剩下的用於孩子以後
的治療和外出費用,經過慎重地商討;決定由妻子工作,
我全職帶孩子上路是最好的辦法。雖然我工作收入更好,
但是妻子體力有限,護理孩子、四處行走,需要耗費難以
想像的精力。
2008年1月我們賣掉房子,在郊區租了一間50平米
的小房子,我也收拾好東西,帶著女兒開始她生命征程。
臨走時我發現電子信箱裡躺著獵頭公司發來的信,有多家
醫院高薪聘請我去工作。我果斷刪除了這些郵件。
●不再懼怕告別來臨,愛你的父親在微笑目送
我們父女倆的第一站是長白山,女兒沒見過森林,我要帶
著她從北向南走,做一隻因愛而生的候鳥。
我的大行囊裡背著很多醫療用品:血糖儀、聽診器、24
小時心臟監測儀、癲癇治療儀等沉重的器械,還有卡馬西
平為拉莫三嗪、左乙拉西坦為丙戊酸鎂等藥物。
女兒的病例、各種化驗單也一項不落,背包是個移動醫院,
我就是女兒永遠的移動醫生。
我抱著女兒先坐火車奔赴長春,原本歡天喜地的女兒一上
火車忽然抽搐起來,立刻神志不清、口吐白沫!周圍乘客
嚇壞了!我立刻把她放平在坐椅上頭部放低,為她做心臟
復舒按摩,約40秒後終於舒緩過來,半小時後完全清醒。
我擦了一把頭上的汗,把女兒緊緊摟在懷裡!
一路有驚無險,我們終於到達長春,隨後,我們父女倆搭
客車來到了長白山的地下原始森林。
地下森林是由於火山活動,造成大面積地層崩落下塌形成
的巨大山谷,一走進去大自然清新神秘的氣息就撲面而來。
女兒攀緊著我的脖子,興致盎然!走到谷底我為女兒架好
畫板,女兒的小手不自覺地抖動,我心疼地幫她握緊筆:
你想往哪邊動,輕輕動一下就好,我幫你捏著彩筆,咱們
肯定能配合好。女兒臉上漾起久違的笑容,畫紙上也出現
了美麗的綠色,生命在孩子筆下,生機蓬勃,欣欣向榮。
回到旅館我給女兒做康復理療,我拿出血壓儀,女兒馬上
伸出手臂,要知道之前她抬一下腿、伸一下胳膊,都是極
艱難而緩慢的!旅行不但令她精神狀態好了很多,連運動
障礙都有很大改善!欣喜若狂的我立刻打了電話給妻子,
我們倆在電話中喜極落淚……
女兒身體太過孱弱,沒法跟團旅行,我們父女倆無論去哪
兒都要全程自助,非常耗費時間精力!而且每天花最多的
時間是在給女兒餵飯,由於腸胃功能退化,女兒進食困難,
我要一點一點地餵流食,在長春的最後幾天,女兒因水土
不服有些不適完全吃不進東西,我於是親自給女兒插鼻飼。
看著女兒難受地仰著臉眼淚都沁了出來!我有些下不了手!
好不容易插好了,女兒給了我一個鼓勵的微笑:多餵病好,
吃藍莓蛋撻。她還記得藍莓蛋撻?!
我驚喜地問:還記得在哪兒嗎?她艱難地說:學校門口。
女兒臉上蕩漾著歡喜和憧憬,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,那個
紮著羊角辮、站在玻璃櫃檯前踮起腳尖的女兒。
曾經的幸福是那麼滿,我的喉頭哽咽‥‥‥
在長春生活了一個月,我們父女倆轉戰北京,我抱著女兒
走過北京一條條大街小巷,買了個大糖葫蘆後,女兒說:
我自己畫。她不要我再握她的手,而是自己慢慢拿起筆,
用一隻手捉著另一隻手減少抖動,畫了很久終於完成,她
舉起畫紙給我看,每一顆山楂在女兒筆下都是溜圓的,在
街角憂傷的胡琴聲中,女兒的笑臉純淨而燦爛……
西安、成都、上海、杭州、武漢、貴陽……我在中國地圖
上曲曲折折標出我們走過的路,女兒畫了幾百張畫稿,我
寫下數萬字旅行日誌,懷抱孱弱的女兒,我用腳板一寸寸
丈量著她眷戀的土地。
2011年底我帶女兒來到廈門,站在跨海大橋上:女兒
忽然問爸爸:人死了,是不是會變成一滴水?我點了點頭:
對,每個人都會死,但他們並沒有離開世界,他們只是離
開了人間,他們和我們分享著同一個世界,用不同的生命
模樣。比如:變成一棵樹,一滴 水。
女兒若有所悟:她用瘦骨嶙峋的小手輕輕抱了抱我。
我喉頭哽咽‥‥。
在這個重複演著患得患失、物欲的世界中,所有的一切都
變得毫無意義,我粗糙的心被孩子那雙稚愛的眼睛和柔軟
的小手撫摸得熱浪洶湧。
在我傾心的照顧中,女兒的精神狀態一天天好起來,她和
我一起感受著萬物的死亡和復蘇,海上升明月,長河落日
圓,在大自然的迴圈中,她認識並接受了死亡。
她開始覺得自己就是一棵樹、一滴水,周而復始,循環往
復,與大自然的能量場相互融合。
2012年1月我帶女兒來到麗江,這是我們近2200
個日子走過的第22個城市,它寧靜閒適,空氣清甜。
一家旅館老闆得知了我們的故事很感動!將最好的一間房
以每晚60元租給了我們,一推開窗就可以看見玉龍雪山,
女兒把畫架支在窗邊,畫累了就靠在我身上小憩。
博士學位,高薪體面的工作,這些曾經是我夢想的一切!
但現在我全都不在乎了,眼前寧靜的生活,是在我們父女
心目中最美的畫面。
我查閱資料時,驚喜地發現女兒是全世界有文獻記載的患
者中堅持時間最長的一位!是對生活的這份熱愛締造了奇
蹟嗎?遠在美國的導師也打來越洋電話稱:如果有特效藥,
無論在世界哪個地方,都會親自給我寄去。我開始為女兒
整理這一路的收穫,我將女兒畫的千餘張畫稿、旅行日誌
寄給了北京的幾家出版社,目前,已經有了出版意向。
此外我旅途中收集整理出800萬字的護理筆記,這些關於
「尼曼尼克」的資料將會對罕見病的研究提供寶貴的資料。
也許我的女兒無法等到有特效藥的那一天,但它可能會給
將來的患者帶來生命的希望。
時至今日,我仍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和女兒真正告別,但我
知道這告別將不再悲痛欲絕。因為彼此相攜,努力走到了
最遠‥‥‥!孩子生命的最後時光是從容、寧靜和滿足的。
我作為候鳥爸爸將一路用溫暖的翅膀攏住我的女兒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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